【俞亮时光】方圆几里 （番外3.2）- 半个儿子
• 慢慢互明真心，捅破窗户纸几年后的大事
猫：我回来了！续3.1之后，先给大家更这段，后面还有。
明娴陪伴俞晓暘多年，遇过很多棋手的太太。很多人说她很幸运。身为棋手的另一半，你必须接受另一半花在棋盘上的心思可能会比对家里多，必须了解他脑子里想棋路的时间可能比想你还多，必须接受他常年奔波无法陪伴左右。
但至少俞晓暘熬出头了，熬出了名堂。相比之下，一个俞晓暘背后有多少付出了青春和努力都没换来成功的棋手。明娴对丈夫多年的缺席并不是毫无怨言，但论这点来说，她的确比许多棋手家属幸运。
让明娴更觉得幸运的是自己的儿子，俞亮。
小亮从小就听话懂事，连自己出国那几年也没让家里人担心过。他天资过人，一路努力下来也给自己闯出了一片天，没辜负他人对俞家后代的期望。儿子更是长得一表人才，待人处事稳重有礼，有俞门的风范。俞亮哪方面都是无可挑剔，是人中龙凤，也是人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明娴以儿子为傲，觉得他值得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儿子的事业她无需操心。现在只差俞亮讨个好老婆生两个胖孙给她，一切就圆满了。
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她站在俞亮房门前，通过门缝看见时光抱着俞亮陪他哭那一刻，她的世界观瞬间崩裂。
她告诉自己时光只是在安抚俞亮。可是当她目睹时光低头亲吻俞亮眼角，帮他擦拭眼泪后，她知道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朋友吗？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想走上去推开门大骂一顿，让他们马上分开。她走到门前就听见时光说的一句话。
“你还有我啊。”
儿子没在她面前表露现在的情绪，却能在时光怀里释放藏在心底的悲痛。她已经不是那个能给儿子安慰的人了。
她的手没伸出去，脚也无法向前迈出。
她咬紧下唇转身离去，拖着自己的脚步走进书房。明娴走到老伴平时下棋爱坐的位置上，泪流满面。
是不是她教导无方？她是不是早就该对儿子多次拒绝相亲起疑心? 两个男孩子睡在一起的确不寻常。她怎么能以为这是儿时比赛磨合出来的默契？她是不是早就该怀疑两人有不寻常的关系，而且该及时阻止？这样事情才不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要是晓暘还在，他会怎么想？
“妈，这是怎么了？”
俞亮一脸倦容走进客厅，发现时光和母亲之间紧张的气氛。
“阿姨。。。我。。。” 时光的声音颤抖着。
明娴看着儿子，厉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母亲从小到大从未对他疾言厉色。俞亮背上冒出冷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看向时光，见男朋友低着惨白的脸，吓得头也抬不起来。他走上前就被时光拉住手腕。他往下看就见时光恳求的眼神看着他。
小俞老师，不要。
他不能让时光为了他们而委屈。他松开时光的手，转而握在手里。
“就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你们---！” 明娴身体前倾，像是想站起身又坐了下来。“所以你才一直不肯相亲？是谁起的头？”
“是我招惹时光的。”
“不是的，阿姨---” 时光站起身，拉了拉俞亮的手。
俞亮眼神坚定看着母亲，卷起手指把时光握的更紧。“所以您想问什么就问我，别为难他。”
“我为难他？！好啊俞亮，你长大翅膀硬了是吧？那你说，你们这种关系多久了？”
“八年了。“ 俞亮看向时光。”八年来，我只爱他一个，也只想跟他过一辈子。”
“一辈子？你知道什么叫一辈子吗？你们能结婚吗？能有自己的家庭吗？“ 她转向时光问：”你妈妈知不知道这件事？”
时光抬起眼，摇摇头后又低下头。
明娴转眼大声问儿子：“瞒着家人，偷偷摸摸，这就是你所谓的一辈子？！”
俞亮被说到了痛点，喉结一滚，咬紧后槽牙。
“这事传出去的后果你想过吗？别人会怎么看你们，你想过没有？”
时光无地自容低着头，手指慢慢松开。俞亮感觉到他的动作便收紧手指抓得更紧，沉声道：“我的选择依然是和他在一起。”
明娴叹声说：“你们只是一时被感情冲昏了头，以为这就是永远。等过几年感情淡了，你们要拿什么来过一辈子？趁现在还年轻，早点分了，还能回去过本来该过的生活。“
“妈，我们是认真的。”
“小亮。”明娴哀求。“你不想结婚我也认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小光？他妈妈不会担心吗？难道你打算让小光一直瞒着他妈，放弃天伦之乐，和你没名没份过一辈子？！”
“阿姨，您别怪俞亮。我，我也想和他在一起。” 时光小声说。
“我几年前就想和你们坦白了。” 他看向时光，眼里带着怜爱。“但是时光担心你们会接受不了，爸的身体也不好，怕刺激到他。”
俞亮再次抓紧时光的手，用着坚定的语气说：“您所说的我都想过。到最后，我的答案还是他。妈，请您成全我们。。。可以吗？”
明娴深吸口气，缓缓摇头。“怎么会这样。。。”
时光见明娴脸都快绿了，担心她受不住，磕磕巴巴道：“阿，阿姨，您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我。。。我先回去，你们好好谈，您别生气。。。”
俞亮收紧抓着时光的手。“要走一起走。”
时光低声骂道：“俞亮！”
“你们要我成全？好。你不如去问问时光他妈妈怎么想。要是她肯答应，我就不反对。”
俞亮和时光面露难色看着对方。
“你们走吧，我想静一静。”
俞亮一手拿起桌上的车钥匙，一手拉着时光走向大门。离开俞家前，时光回头望了一眼。俞夫人那刻低着头，沧桑落魄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回家路上两人各有所思，车里有一股沉重紧迫的寂静。俞亮不时查看身边人，都只见时光看向窗外的侧脸。不安的情绪再次在俞亮心中蔓延开来。他伸手去抓时光的手。时光转过头来任俞亮抓他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脸上露出淡笑。
没带言语，略显勉强的淡淡一笑。
俞亮心中更是着急，急忙赶回家。他跟在时光身后，关上大门便大步走到时光跟前拉住他。时光转过身就撞进一个熟悉的怀里。
俞亮的身体十分僵硬，怀抱里叙说着紧张和不安。
时光心想：这傻瓜又来了。
他轻轻一笑，举起双手圈住俞亮的腰，一只手在他背后安抚摩挲。
“怎么啦？” 时光依偎在俞亮肩上柔声问。
“我妈说的话。。。”
“我没事。她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不会放弃，你也别放手。” 俞亮收紧怀抱闷声道。
时光这时发现原来自己的心从早上碰见俞夫人后就一直悬着，听到俞亮这句话才稍微踏实下来。这几天他们俩都是身心疲惫，但时光在这一刻却觉得自己累了有能依靠的肩膀是一件如此欣慰的事。
“怎么可能？“ 时光语气中带着夸张的哀怨继续说：“都给你睡了八年，还能让你不认账？那我多亏啊！”
俞亮嘴角勾起。“不也全是我 ---”
“你还敢说？我在上面的次数 ---”
俞亮在他嘴上一啄。时光眨了眨眼。
“你这样犯规啊。我还没说完，我在上 ---”
俞亮又啄了一口。
时光又眨了眨眼。
再一口。
自从五年前他差一点在日本发生意外后，俞亮开始坚守早晚送香吻的习惯。就算他们吵架了，俞亮一早起来还是会把他抓进怀里猛亲一顿。没吵的时候就轻轻一啄，吵了就变本加厉多吻几下。
有一次，时光气还没消，不想让他亲。他绷着脸追问俞亮这个举动的理由时，俞亮眼都不眨的直接答：“这是提醒。”
“什么提醒？”
“我爱你。还是你要我天天说？“
俞亮这么一答，时光想发火都烧不起来了。久而久之，时光的受用成了俞亮的好用，吵架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少。
此刻的时光心中无奈又心疼。俞亮眼里全是熬夜后留下的血丝，眼底的乌青和细纹清晰可见。俞亮刚失去了父亲，心情没平复下来还得想办法逗他开心。
时光抿嘴，呼了口投降的叹声。他把脸埋进俞亮胸口里蹭了蹭。
“小俞老师，你学坏了。以前还能跟你吵上几句，现在你说不过我就来这套。”
俞亮在他耳边轻轻一笑，笑完又在他脸颊上贴上一吻。
“我妈说的条件该怎么办?”
“她说的没错，总不能一直瞒着我妈。”
“那你想什么时候跟她说？”
“这周末回家一趟吧，她好像没值班。”
“我陪你。”
“你不怕她拿手术刀捅你？”
俞亮呼吸一滞，慢慢答：“要是她肯答应，就让她捅吧。”
时光噗嗤一笑。“别怕。” 他轻拍俞亮的背接着说：“时长老会罩着你，不会让你有事的哈。最多我挡在你前面，她一定下不了手。”
俞亮抓着他的肩膀郑重道：“你别这么做。”
时光笑得更大声。“你真以为我妈会动武啊？”
“很难说。。。” 俞亮低头支支吾吾·。
“我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但她这么喜欢你。。。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
“但她也不一定会答应。。。”
时光轻叹。”见招拆招呗。”
“不行，我看我们还是先想想最好的策略。”
“你当下棋吗？”
俞亮再次把他箍进怀里，颤声道：“这盘棋。。。我输不起。”
“我们两个九段，有什么棋赢不了的？总有办法的，别怕哦。“ 时光像哄小孩轻拍俞亮的背。“但是俞亮。。。”
“嗯？”
“我不放心阿姨。俞老师刚过世，留她一个人在家里不太好吧？”
俞亮垂下眼帘。 “过两天我回家和她谈谈。”
“记得好好说话。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知道但这个时候让她受这样的打击。。。是我们不好。”
俞亮点点头，收紧怀抱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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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家？对明娴来说，家就是家人所在的地方。以前就算老伴和儿子常年在外，她也没觉得这房子有多大。现在，她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就觉得这房子有点空洞。
太大了。也许她应该把房子卖了，找间小一点的房子住。
她捡起丈夫下棋时会戴的眼镜，发现镜面上有些指纹。她拿起眼镜布想擦，在手指碰触镜面那刻顿住。她想了想，放下眼镜布，直接把眼镜收进盒子里。她继续拿起丈夫常带在身上的扇子，刷开来就见上面笔画有力的两个字 --- “天道”。老伴比赛时都会拿着这把扇子，扇柄都被他握出细微的磨痕。不知道小亮会不会想留这把扇子做纪念？
小亮。
明娴想起儿子就心底一沉，叹了一声。
儿子的性格她清楚。既然他能说出一辈子这三个字，就应该是真劝不回来了。难道她真的就要放任儿子过这种见不得人的日子吗？
她转头看向一旁敞开的柜子，眼神落到一个棋盘和棋盒上。这时，她突然想起几年前和丈夫的一次对话。
那天晚上，丈夫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上播放的新闻节目。
“晓暘，年轻人不是到了年纪都想谈恋爱吗？你说小亮怎么就不着急呢？没见他身边有什么人，给他介绍也没兴趣，整天推三阻四。” 明娴来到俞晓暘身边坐下。
俞晓暘继续看着电视答：“他还年轻，着什么急？“
“他都二十八了。隔壁孙太太的儿子只比小亮大一岁，年底都要抱娃了。“
“小亮现在处于巅峰期，应该冲刺。棋手的黄金期就那么几年，多关心事业不是一件坏事。“
“你就知道围棋！难道你不想儿子早点找个伴，享享儿孙福吗？“
“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随他吧。“
明娴轻拍丈夫的胳膊。“你就是不够关心小亮。“
俞晓暘叹了声，转身看向明娴。” 小亮一向来都很有自己的主见。这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你再给他介绍，小心他饭都不敢回家吃。”
“那总得想想办法啊！“
俞晓暘在太太手臂上轻拍几下，淡淡一笑。“明娴，小亮的终身大事就让他自己决定吧。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就算他不想结婚，不生孩子，也都是他的选择。我们呢，就尊重他的选择。“
“俞家没后也不要紧吗？”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说这个。”
“噢，是我古板咯？没想到我们的俞名人这么跟得上时代。”
俞晓暘笑了笑。“棋手也是要与时并进的。”
“什么都是你说得对。”
“退役之后，很多事情也看开了。我们老了，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我看我还是找机会和小亮谈谈。”
俞晓暘的眼神回到电视机银幕上。不过一会儿，他又开口说：“明娴，你记得我从日本买回来的古董榧木棋盘和上次买的玛瑙棋子吗？”
“记得，不就是那个贵到你都不敢告诉我价钱那个吗？”
俞晓暘嘴角勾起。
“怎么？你不会是把棺材本都赔了吧？”
俞晓暘笑出声。“不是。”
“那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要是哪天我不在了 ---”
“说什么呢！”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要是我不在了，那个棋盘和棋子就留给时光吧。”
明娴眉毛挑起。她是不懂那个棋盘和棋子有多贵但这么昂贵的东西怎么会想到留给时光呢？
“时光？为什么会想送给他？”
俞晓暘又是淡淡一笑，轻声答了一句。
“这么多年了，也算半个儿子了。”
半个儿子。他口中的半个儿子是什么意思？
当时，明娴以为老伴是指时光这么多年和他们家关系良好，常来家里玩，跟半个儿子没什么两样。他们夫妻俩都很喜欢这个孩子，想给孩子留点好东西也并不出奇。
现在，她仔细回想当年丈夫脸上释怀的笑容，不禁想：晓暘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叮咚！” 外面门铃声响起。
明娴眉间微皱，想不起谁会这个时候来找她。她扶着桌子站起身，走到大门想探个究竟却发现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往下一看就见地上放了一个袋子。她捡起袋子，打开来又发现里面有张小纸条。
【阿姨，我知道您不想见我但您这几天吃得那么少，对身子不好。这是您喜欢的炖鱼汤，多少吃点吧。】
她看了眼袋子里面的东西，的确是她爱吃的鱼汤。之前，时光趁俞亮在国外时带他们夫妻俩去吃过。当时，明娴就特别喜欢这道菜。每当她为老伴的病担心的吃不下饭时，时光就会买这鱼汤给她暖胃。
明娴又叹了一声。
时光是怎么样的人，她也很清楚。时光天性活泼，在家里的时候就会带动整个家里的气氛。只要时光过来，家里的欢笑声就会多些。这个孩子看起来吊儿郎当，心却很细。他不时会给他们俩打电话，出国也不忘买礼物回来。小亮不在的话，时光担心他们两个老人家闷得慌就自己过来探望。老伴病情恶化那段日子，时光帮前忙后的程度没比儿子或方绪少。在某种程度上，他的确像俞家半个儿子。要是时光和他妈妈肯的话，明娴都想收时光当干儿子。如果时光是女的，她会毫不犹豫让儿子把时光娶回家。
但，时光是个男的。
正因为她那么喜欢这个孩子，她才会如此震惊、担忧和不知所措。
两个男孩子真能有那种关系吗？
第二天下午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明娴开门时只见一个匆匆离去但很熟悉的背影。门前又是一袋子她既爱吃又容易消化的东西。隔天，她决定在时光送饭的时间直接开门堵人。时间她是掐对了，但站在门外的却是另一个人。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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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
太久没更，决定不让你们再等了。说过这篇番外很长，就先更到这里 😊 依旧求评语、红心、蓝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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